青蛙滩头有不少参天大树,使岛上这一角成为世上最惬意的公园。大群游人在滩头树下散步。有些女人,那些黄头发的妓女,挺着过度丰满的乳房,撅着过分肥大的屁股,脸上搽的脂粉就像抹了一层白灰,嘴唇涂得血红,身上紧紧箍着系了带子的奇特怪异的衣裙,她们从绿油油的草坪上走过,便留下那种庸俗打扮的强烈味道。陪伴她们的年轻男子,一个个也都装腔作势,身穿时髦版画上的那种奇装异服,手戴浅色手套,足蹬油亮的皮鞋,拄着细绳一般的手杖,还戴着单片眼镜,从而愈加突出他们微笑时的愚昧。
岛子恰巧在青蛙滩这里变得狭窄,另一边也有一只渡船,将克鲁瓦西来的游人送过来。这条河汊水流湍急,到处是漩涡、回流和浪花泡沫,大有滚滚激流的气势。一支身穿炮兵服的架桥部队驻扎在对岸,一些士兵并排坐在一根长梁上观看流水。
水上餐厅里人声嘈杂,混乱不堪。木桌上摆满了半空的酒瓶,围着半醉的顾客,桌面上洒的饮料,形成一条条黏糊糊的细流。这里的人都在大嚷大叫,扯起嗓门儿唱歌。男的将帽子推到后脑勺,一个个红头涨脸,眼睛闪着醉态的神色,他们这样肆无忌惮,咋呼鼓噪,完全是出于粗鲁的人天生的需要。那些女的,都在捕捉过夜的对象,眼下先让人请喝酒。在餐桌之间的空地上,主要站着这里的常客、好起哄的划船手们以及穿着法兰绒短裙的女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