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刘宗周全集》书影
由此看来,心的机能极多,妙用无穷,但最可注意的为“意”与“念”两种机能,意是好的,念是坏的。他说:“心意知物是一路,不知此外何以又容一念字。今心为念,盖心之余气也,余气也者勤气也。动而远乎天,故念起念灭,为厥心病,还为意病,为知病,为物病。故念有善恶而物即与之为善恶,物本无善恶也。念有昏明,而知即与之为昏明,知本无昏明也。念有真妄,而意即与之为真妄,意本无真妄也。念有起灭,而心即与之为起灭,心本无起灭也。故圣人化念还心,要于主静。”(《语录》)又说:“意者,心之所以为心也。只言心,则只是径寸虚体耳,著个意字方见下了定盘针,有子午可指。然定盘针与盘子终是两物,意之于心只是虚体中一点精神,仍只是一个心。”(《语录》)念是浮气,起灭无常,为害心的东西;意为心之主宰,凡心之所以为心以其有意在;所以念当化而意要诚。
三)心之活动。径寸虚体的心,性最灵而气最清,生意周流无间。内中有一个主宰名曰“意”,意之于心好似指南针之于罗盘一样。心中具有喜、怒、哀、乐四气,当其未与外物接触时,此四气相为循环,不能截然割分,只是一点机能。一旦受外物的刺激,则随感而应,受了哪一种刺激即以相当之气反应,所谓“当喜而喜,当怒而怒”。此喜、怒、哀、乐四气只是程度的差异,不是性质的分别,所以喜、怒、哀、乐中各有喜、怒、哀、乐。当其未发时,四气仍然存在,所谓静而无静;当其已发时,四气并非表露,所谓动而无动;只是一点元气,生生不已,周而复始的状态。心之官主思,心之主为意,倘能主常存在、官不失职,则四气的流行随感而应,不假丝毫做作,无往而不合于中和之道,所谓“天理流行”,正是这样意思。在这种现象之下,谓之至善也可以,谓之至诚也可以,此中原没有什么恶的成分,一般人所谓恶者就是此四气当外发时有过与不及的程度。过与不及就失了中和,所谓“偏至之气”。由偏至之气初一萌动时只争一些子,所谓“乐而淫,哀而伤”。倘若于未萌时不加存养,在已萌时不加善反之功,则一切罪恶由此而出,偏至不已,其结果之相差“容有十百千万倍蓰而无算者”。到了此时,谓之习了,早已失去心之本性了。所以到这步田地的,只因官失其职,心没有主,若是求诸无有一毫的偏至之气或暴气时,莫如致思而诚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