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结束这篇文章时,我想说的最后几句话是:我们热爱和平,可决不会再向异族侵略者乞求和平;我们以德报怨,却决不会忘记自己民族历史上曾经历过的耻辱和苦难……
大地
绳子松了,两块雨布中间出现了缝隙。常有风挤进来,夹杂着石灰末和汗腥味。我没埋怨。房子住久了要大修,修房子要住帐篷;而住帐篷或许都要吃吃石灰末,闻闻汗腥味的。
这道缝隙是今天发现的。强烈的阳光,针一样刺到我脸上,我看见了许多乱飞乱撞的尘埃,而后,便发现了这道缝隙。母亲叨唠起来,要我用绳子重新拴拴,把阳光、尘埃连同汗腥味挡在外面。我没干。为什么要干呢?又不准备在帐篷住一万年。
缝隙逐渐增宽。我从这逐渐增宽的缝隙里,认识了一个黑褐色的东西。那东西不断变幻位置,推移着、蠕动着,时而远离缝隙,变成一座坡度不大的小山;时而靠近缝隙,化作一块傍晚的暮色。有时,它干脆紧贴在雨布上,把缝隙遮得严严实实。那东西不太洁净,凝结着一道道白花花的盐迹。我听见浓重而深沉的喘息声,仿佛压抑已久的一连串闷雷。
这是一个人弯驼的脊梁。
我这样认识了他。从脊梁而不是面孔。
他一个人在我帐篷前的空地上和灰,供四个砌墙的大工用。水要自己挑,黄沙、石灰也要自己推。他的腰总是弯曲着,汗褂的后襟向上翘着,露出黑褐色的肉,肉上淌着汗。他很老,一口牙齿全都脱落了,嘴巴深深凹了进去,使人不由地想起那默默劳作的老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