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,他在这外国教堂里坐着观望,这是个令人振奋的地方。穿过狭长的窗户,早秋的阳光像巨大的光柱似的倾泻进来,照在讲坛的花上、妇女们五彩缤纷的服装上和表情各异的人脸上,但那儿年轻的脸庞不多。一阕音乐从某个隐秘的地方飘出来,起初很柔和,渐渐音量加大,直到整个室内的空气随着音乐震颤起来。源转过头去看音乐来自哪儿时,看到了身边的老人。老人的头垂在胸前,眼睛闭着,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,仿佛已心醉神迷。源四处张望,观察到其他人也沉浸在这种不由自主的静默中,出于礼貌,他不知应该做什么。他看到了玛丽,她像在方向盘前一样,笔直而高傲地坐着。她的下巴高昂着,双目睁着凝视远方。见她这么坐着,源也就没有为任何他不了解的信仰而低下头去。
想起那个老人曾说过,这些人从宗教中汲取力量,源观察着,想知道这种力量是什么,但他不能轻易地发现它。庄严的音乐一会儿又变得柔和,终于归于沉寂。一位穿着袍子的教士走了出来,诵读着什么经文,所有的人仿佛都很有教养地听着。然而源在观察中发现,也有一些人正在注意别人的服饰和面容等。但那个老人和他的太太专心致志地听着。玛丽的脸似乎仍注视着遥远处,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动声色,因此源不知她是否真的在听。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响着,有人念起了源不理解的词句,那是穿袍子的教士在读一本大书,他在布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