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肯定地回答:“我陪你去!”她,笑了,含着泪花的感激的一笑。“那,你到姥姥家去找我吧,我等你!”走到楼梯口,她回过头来,又说一句:“我等你!”
二
大概只有我们A城的某些市民,才会对那样一种梆声较为熟悉。无论春夏秋冬,无论刮风下雨,每一天的清晨,在那些没有下水道的小胡同里,就会响起持续、单调而有节奏的梆声:梆!梆梆!梆梆梆梆梆!……于是,听到梆声的人们,便纷纷走出家门,拎着各家各户盛得满满的泔水桶。一匹骨瘦毛长的老马,拉着一辆破铁皮泔水车,非常缓慢地行进在胡同里。驾泔水车的,往往是一些老头,他们坐在车辕上,靠着铁皮车箱,一边机械地敲着梆子,一边不时地吆喝一两声拉车的老马。老马会习惯地在各家各户门前停住,他们就从车辕上跳下,替人们拎起泔水桶,将泔水倒进铁皮车箱里。不过,这是十几年以前的事了。如今,即使是在那些小胡同,下水道也取代了泔水车。那种生活在小胡同里的市民所熟悉的梆声,也渐渐从他们的记忆之中消失了。
然而我仍然对那种梆声有一种特殊的感情,因为我的父亲曾是一个驾泔水车的。也因为,这种落后而低下的职业,使小玥在我心灵中留下了天使般善良而美好的印象。无论她后来曾一度变成怎样,无论她将来可能会变成怎样,她留给我的那天使般的最初印象,将永远被珍惜地保留在我的心灵中。就像一幅世界名画被保留在巴黎卢浮宫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