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是凭虚。隋朝内史李德林在北齐时,曾就《齐书》起元(纪年之始)事与魏收讨论,有书信往还。他在答魏收书中有一句话是:“陈寿,蜀人,以魏为汉贼。宁肯蜀主未立,已云魏武受命乎?”[9]刘知幾把此事概括为:“隋内史李德林著论,称陈寿蜀人,其撰《国志》(按:即《三国志》——引者),党蜀而抑魏。刊之国史,以为格言。”刘知幾是尊汉的,认为刘备“方诸帝王,可比少康、光武;譬以侯伯,宜辈秦缪、楚庄”,可是陈寿的评论“抑其所长,攻其所短”。他还认为,曹操是“罪百田常,祸千王莽”式的人物,曹丕也不是像样的君主,而陈寿对他们的评论,“皆依违其事,无所措言”。刘知幾的结论是:《三国志》“曲称曹美,而虚说刘非,安有背曹而向刘,疏魏而亲蜀也?”陈寿本是蜀汉臣子,后为西晋史官。他撰《三国志》,于蜀、魏关系的处置上,颇为棘手。但西晋“受禅”于魏,故《三国志》以魏为“正朔之国”,在当时实别无选择。他从《魏书》《蜀书》《吴书》分记三国史事,而于《蜀书》中称刘备为先主、刘禅为后主。这在历史编纂上确是一个创举,也隐约可见其不忘曾是蜀汉之臣的心迹,这些都是客观事实。刘知幾尊汉情重,对此缺乏冷静分析,故认为陈寿“曲称曹美”,“虚说刘非”,似有未妥。李德林从正统观念出发,也是尊汉的,认为“汉献帝死,刘备自尊崇”,陈寿既为蜀人,必当“以魏为汉贼”。可是李德林的说法,在《三国志》中实难找到有力证据,所以刘知幾批评他是“无其文而有其说,不亦凭虚亡是者耶”。应当承认,刘知幾对李德林的批评在总的结论上是对的,而他在批评李德林中涉及对陈寿的许多指摘,有些是难以成立的,以致不免也有凭虚之嫌。同时,这也使他陷于在陈寿评价上发生自相矛盾的困境。刘知幾在《史通·史官建置》篇中指出,为史之道,其流有二:“当时草创者,资乎博闻实录,若董狐、南史是也;后来经始者,贵乎俊识通才,若班固、陈寿是也。”董狐、南史自不待言,班固也是备受刘知幾推崇的史家,陈寿能与他们并列,实在是非同小可之事。然而在他的《探赜》篇中,其地位又跌落到如此地步。陈寿其人其书未变,而是刘知幾陷入了一个《探赜》篇中所没有说到的误区——抵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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